On Air

很久沒有看一部戲結束後，還如此依依不捨了，像是參與了這些角色的一段人生，一起經歷了大起大落和風風雨雨，在The End以後，他們彷彿還會繼續在某個角落生活著，繼續吵吵鬧鬧分分合合著。





因為對四個主演都很陌生，所以儘管好評不斷，我卻是在看完同樣著眼於電視圈的「他們生活的世界」後才回頭追On Air，有很大的原因是好奇同樣題材的兩部戲，為什麼收視反應截然不同。比起「他們生活的世界」後半段令我失望的編排(尤其是那草率的收尾)，On Air自始至終維持著明快的節奏，在高潮迭起、不斷橫生枝節意外連連的劇情外，對於人物間互動的描寫依然相當細膩。從第二集起開始慢慢看見每個人物的不同面向和背景，就漸漸喜歡上這部戲，在知道徐作家的過去後便能容忍她孩子氣的任性，看見吳承雅所受過的苦便能了解她帶刺的性格只是種自我保護。巨星架勢十足但演技備受質疑的女演員，和締造出高收視率卻沒有深度的作家，不都是為了迎合大眾口味而精心打造出的空殼，外表光鮮亮麗，內在卻空虛脆弱。她們都走到了一個認清自己，渴求改變的關口，於是她們相信有慧眼獨具的人，能看見她們是有實力可以重塑自己的。而兩個男主角則是在強勢之外顯露了溫柔的一面，雖然一樣落魄，卻始終沒有拋棄自己的理想和信念，並用各自的方式在守護甚至是激發女主角們的潛能。



角色設定跳脫傳統的男一女一、男二女二，反讓四個不同身份的男女有大約平均的戲份，配角群也相當搶戲，因而多了不少樂趣，也得以作家、導演、演員和經紀人等不同立場，衝撞出製作一場戲所必須經歷的衝突磨合。我很開心看到在On Air裡，沒有快速發展的戀情，也沒有太多鬼打牆的誤會戲碼，而是在若有似無的曖昧中細火慢燉，直到後半段才漸漸明朗起來。特別喜歡李導演和徐作家間的互動，從針鋒相對的冤家到對彼此產生溫暖的悸動：她對他隨手畫的紅圈圈的介意，他對她和另一個男人間好交情的小小吃醋，她關在房裡痛哭時他在門外只能束手無策的心痛……而吳承雅和張其俊間則是延續了七年的羈絆，在經紀人和演員間的框架下，只能不斷試探對方的真心，明明相愛卻彼此傷害。


過去和現在的場景交錯也處理得非常有意思，常常是一個畫面留有未完的故事，之後再一點一滴拼湊出真實的面貌，比如李導演最後沒有收下那筆錢，承雅其實並沒有為了加入事務所而出賣自己的肉體。在交待人物間過往關係時也總是片片斷斷，這樣的呈現方式反而較貼近現實的，要想起一段難忘的過去、一個掛念許久的人，其實是需要某些事物景象的觸動才能慢慢回想起來的。


On Air揭露了不少演藝圈的黑暗鬥爭，一卷不存在的錄影帶可能在一夕之間毀滅一個演員，該屈服於無理的強權或堅持捍衛自己的自尊心，為了爭取贊助就該讓旗下的藝人陪笑賣身嗎？除了辛辣的八卦內幕外，對於現今戲劇類型的檢討和反省也出現在徐作家創作時的矛盾心情，是要為了保住收視率而自守於一成不變的灑狗血劇情裡，還是應該跳脫浪漫輕鬆的愛情喜劇、寫出能影響社會大眾的深刻作品呢？當我們在抱怨現今的影集內容總是千篇一律、了無新意時，是否該反思的是電視局對收視率的過度重視，還有觀眾的品味跟得上創新的挑戰呢？


在看完On Air後也忍不住對國內電視圈的環境感到憂心，日、韓對於編劇作家的重視，以及大手筆的拍攝預算等等，都和台灣所投入的心血相差甚遠，成品的精緻度自然有所差異。比如同樣拍攝台灣的風景，「這裡發現愛」處理得讓人彆扭，反而比不上On Air裡淡淡帶過的日月潭、九份、太魯閣等，不刻意卻仍呈現出這些地方的美麗與獨特。


在看到幕後花絮前，總忘記這是一部劇中劇，以為吳承雅、張其俊、徐英恩、李慶民都是活生生存在的人，而不是看見作為演員的金荷娜、李凡秀、宋允兒、朴容夏。是On Air讓我發現，對於這些默默推動一部影集完成的人們來說，電視劇有著不同的意義，有人因為它而找到生命的價值，也有人用它來實現一個理想的世界，有人利用它步上演藝高峰，也有人因它而迷失自我。對於我這個愛看戲的傻瓜來說，一部好的電視劇則是濃縮了幸福與歡笑、感動和淚水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