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imple Life-- Day 1
睡不著的晚上,我爬起來做了個晴天娃娃,把安靜的期待悄悄放進它胸口,點上圓圓的黑眼睛,畫上大大的笑容,暗自祈禱我能擁有一個美好的週末。
一個人背著行李,來到陰雨綿綿的台北城,空氣濕冷得讓人想轉身回到溫暖的台中,一直到排隊進入會場前,我都還在想要跟著旁邊的黃牛們一起賣掉手中的雙日票,算你1200就好,然後搭車回家。在衝動買下預售票到表演的前一天,我心裡還在猶疑不決,沒有興奮期待的熱切,只是不斷想著伴隨而來的麻煩,必需在低溫中一個人北上,第二天還必須匆匆離開,星期一還有oral presentation得做,我實在沒有悠閒到可以享受這場音樂節。
但我終究,還是走到了這裡,帶了顆空洞疲乏無力的心,等待著被填補撫慰振奮。
隻身站在天空舞台前,等蘇打綠上台前的空隙,雨絲隨風輕揚,透明得像雪的纖維,輕柔純淨,涼涼的灑落肩上髮梢。人們相互靠攏彼此取暖,彷彿站在同一條航道上,前往一場逃離常規的旅程。
「歡迎來到蘇打綠的偷插電表演。」
我望著前面的人牆,忽然感慨襲來,這就是我和他們現在的距離吧,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拉大到這樣觸碰不到的遙遠了。心有些累,身旁沒有熟悉的朋友倚靠,週遭的人過分沉靜,沒有投入的表情或激昂的動作。是我太自私了嗎?我總是在懷念,他們最初的模樣,當初簡簡單單的感動。
我知道的,不管你喜不喜歡,時間、名氣總是在悄悄迢遞著改變。
但我還是願意相信,他們可以在商業化的魔掌前保留住那個純粹、不帶雜質沒有污染的自己,然後我會繼續喜歡他們,像一開始那樣,在他們演奏傳唱的音符裡,找到繼續生活的勇氣。
Ps..第二天跑去Echo的攤子,在填預購單時,忽然覺得好像聽到青峰的聲音,一抬頭才發現蘇打綠全員都站在我旁邊,和工作人員在閒話家常(?),雖然很興奮,但又覺得那個場合不太適合說「哇,蘇打綠耶!」於是默默拿了海報後就趕去聽陳奕迅了:P事後想到自己的故作鎮定還是覺得很好笑。
「後來下雨的時候 才看見你這把傘 好像留下迷信的答案」
楊乃文一出場就驚豔全場,她抓緊身上的黑色風衣,搓著手喊冷。本來以為新歌會唱女爵,但分開也很棒,而這段歌詞也呼應了今天的天氣。靜止有大合唱到,全場如痴如醉。兩首歌結束後,乃文翩然離開,總覺得她來去一陣風。
「Every time I see you falling I get down on my knees and pray I'm waiting for that final moment You'll say the words that I can't say」
Angie Hart動人的歌聲,在冷冽的寒風中帶來一絲暖意,像在寒冬中啜飲一壺熱茶般,讓人滿足的彎起嘴角,溫柔的笑。俏皮的她一上台就拿出相機,對著台下的我們,大家很配合的擺姿勢。雖然只聽過最後的Bizarre Love Triangle,但這樣的陌生和距離反而帶來另一種美感。彷彿在異國邂逅一個街頭藝人,唱著人生的插曲,你或許和他四目相接,傳遞不需要語言的默契,然後你離開,轉入下個巷口,繼續各自的旅途。
「如果所謂的成功就是高高在上,那在成功之上,我看到了很多失敗者的飛行。」
身旁的人都是在等待綺貞,這樣一想,好像就能原諒那一點擁擠和吵雜,站在第二排的我(本次音樂節最佳戰果XD),也沒什麼好再抱怨的了。沉舊的大木箱、小學時代的暗褐色課桌、小矮桌上的白色馬克杯、小檯燈灑下一圈暖黃的光線,像場愜意的家庭音樂會般,自在而不矯情。率性拍打的非洲鼓、沉穩迷人的大提琴、新鮮的手風琴、陳建騏的Keyboard和喚起童年音樂課的風琴,再加上綺貞自己的吉他,這樣的樂器配置令人驚喜,不同聲線串接出一場完美的演出。
Sentimental Kills裡綺貞把吉他刷扣得如此狂野,長髮隨著身體大幅擺動;失敗者的飛行溫柔而感人,儘管天空是殘破的,我們依然掙扎著拍動脆弱的翅膀,勇敢的飛;吉他手時大家一起大喊的默契,「說什麼」「我愛你」;旅行的意義、溫室花朵唱來纖細宛轉;最初的起點輕快漂亮地畫下不捨的句點。在她的多重面貌裡我們沉醉,感傷,回憶,遺落,嘆息,歡呼,飛翔,跳躍。回頭一看,原來每首歌都是一個故事,替我們記錄生活的片段。
「世界末日就是明天 這就是我的生活態度」
隔了半年,我在這一晚,聽見真正屬於1976的搖滾。身旁簇擁著滿滿的人潮,我們一起站著嘶吼吶喊,搖擺著有些疲憊的身軀,感覺體內血液慢慢加溫沸騰。聽見了想念已久的態度,我們和台上的阿凱大聲唱著,「我還有心愛的人 一個搖滾樂隊 口袋裡還有一點錢 世界末日就是明天 這就是我的生活態度」。好像一口氣將所有煩惱拋在身後,帶點不在乎、甚至一絲驕傲的神情,睥睨這個倉皇頹敗的世界,忽然我好慶幸自己還有叛逆的力氣。
蘇慧倫一身清新打扮現身舞台,帶來林暐哲所寫的Final Home。我想起小時候愛哼唱的鴨子、lemon tree,她清爽的嗓音,或許不那麼特別,也沒有高超的技巧,但就是能令人感到舒服放鬆。
2nd secret是今夜的另一個驚喜,喜歡阿凱呢喃一般的唱著,「Secret, did you ask me about the secret.」雖然依舊沒等到方向感,但那給了我期待下一場76的動力。下一次,我也想拿著冰涼的啤酒,在台下和他們說,乾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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